【专访】加拿大国家移民博物馆历史学者施温哈默：探索、理解、以及表达移民故事

“五分之一的加拿大人与哈利法克斯‘21号码头/Pier21’有某种关联”。

加拿大移民博物馆（Canadian Museum Immigration at Pier 21) 位于东岸新斯科舍省哈利法克斯市的21号码头。

从1928年到1971年，这幢红色砖房建筑曾迎接了100万新移民，当中包括了在严格控制移民的大萧条时期，二战之后的难民和重新安置移民，以及在1950年代之后的与加拿大经济发展相关的移民。

二战期间，这里成为了军事码头，40万加拿大军人经由这里回到了加拿大。

曾有评论称，五分之一的加拿大人与21号码头有某种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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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号码头也被称为加拿大的埃利斯岛（Ellis Island），因为并非所有抵达者都被允许立即进入加拿大，有些因为资金或背景原因，遭到拘禁。

2015年，加拿大国家移民博物馆推出了新的永久性展览“移民故事”，以更广阔的视角描述加拿大移民历史。10月27日，尽管处于疫情期，依然有参观者前来。
照片：RADIO-CANADA / YAN LIANG

去年三月，移民博物馆中的两位历史学者出版了更加全面介绍这个博物馆的历史书籍《21号码头：一段历史》。

这本书的作者之一、历史学者斯蒂文·施温哈默（Steven Schwinghamer ）接受了加广中文台的采访。

加拿大国家移民博物馆历史学者、移民历史研究专家斯蒂文·施温哈默（Steven Schwinghamer ），背后是早期移民或家人捐赠的行李箱。
照片：RADIO-CANADA / SUBMITTED BY STEVEN SCHWINGHAMER

唯一的国家移民博物馆

加广记者首先到访了21号码头的加拿大移民博物馆，这是第五个国家博物馆，也是唯一的移民博物馆，宗旨就是“探索、理解、以及表达加拿大154年的移民故事”。

施温哈默先生介绍说，历史上，新移民入境加拿大的其他几个历史地点，比如魁北克圣劳伦斯河上著名的 Grosse Île —— 当时为躲避“大饥荒”来到加拿大的爱尔兰移民被关押在那里。后因伤寒爆发，超过3000人死在了那里 —— 现在，大部分的历史建筑已经不存在了。

2011年2月，加拿大联邦政府宣布在哈利法克斯21号码头设立永久性的加拿大国家移民博物馆。

斯蒂文·施温哈默与Jan Raska合著的《21号码头：一段历史》
照片：RADIO-CANADA / YAN LIANG

因为新冠疫情关系，博物馆目前只开放两个永久性的展览：《加拿大移民故事展》和《21号码头故事展》。

2015年，博物馆推出了新的永久展览《加拿大移民故事》，它不仅描述了穿过21号码头这个历史性大门，抵达加拿大的移民，还描述了每天抵达加拿大的其他移民的经历。

展览包括了旅程、抵达、归属、和影响四个部分，而且用了相当的篇幅讲述加拿大移民历史上曾出现过的种族歧视和排外事件，可谓相当坦率诚实。

这个展览还使用了多媒体方式，增添了互动和参与。比如，在展览开始的地方，有一个大屏幕，参观者可以通过控制台选择年份，然后屏幕上会动画展现当年移民的数字和来源地。

比如，谈及移民归属和融入的部分，采用了个人故事。展览厅一边是在加拿大感觉受到欢迎，另一面是在加拿大受到歧视仇视的经历。

除了这两个主要的展览，国家移民博物馆还提供一些移民信息查询，比如参观者可以通过信息库了解自己的父辈乘坐的船只、登陆记录等信息。

该博物馆还提供教育课程，还具有社区活动功能。

加拿大移民故事展览入口处，讲述针对华裔的人头税和排华法案。两幅图片并列，左边是要求驱逐华人的漫画（1879年），右边是加拿大前总理哈珀正式向华裔社区道歉后，接受社区赠与的太平洋铁路最后一枚铆钉（2006年）。
照片：RADIO-CANADA / YAN LIANG

坦率承认历史阴暗面

尽管加拿大是个移民国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欢迎移民、理解移民的意义，对移民的各种偏见甚至仇视也远远没有结束，比如在整个大疫情期针对亚裔的歧视，及之前对叙利亚难民的歧视等。

斯蒂文·施温哈默在受访时也强调，这个展览希望做到坦率诚实。

他表示，有些来移民博物馆看展览的人可能会发现，原来印象中，加拿大社会多元文化、包容其实是种迷思，现实要远远残酷得多。

事实上，1967年之前的加拿大移民法是非常排外的，为基于种族、意识形态等原因遣返部分移民留下空间。比如在加拿大开放移民的早期，只欢迎白人、年轻男性，会把所谓“不受欢迎的人”挡在门外。

移民故事展中，“驹形丸号”事件图片。
照片：RADIO-CANADA / YAN LIANG

历史上，加拿大出现过针对华人的人头税、排华法案，针对印度人的“驹形丸号”事件，并曾经将日裔关进集中营。

他说，有些观众看了之后可能会感觉很受伤害，但我们正希望这个展览能让人们加深思考，了解加拿大移民历史是非常复杂的。

当然，我们也看到很多回应，他们有兴趣让博物馆继续介绍加拿大复杂的移民历史。而且，他们愿意花一点时间和精力去熟悉。你知道的，有些人用‘黑暗的一章’形容对历史上对移民的歧视。但我不太喜欢这个说法，我觉得它暗示着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其实，许多事情都有持续的影响。我希望人们有兴趣探索哪些地方存在排斥，哪些行为具有歧视性，并了解过去的背景以及在许多情况下这些行为对当前的影响。
—— 斯蒂文·施温哈默

展览最后一部分是一部关于移民的纪录片《在加拿大》，影片使用英法双语，采访了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询问他们为什么要移民加拿大，加拿大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融入的过程，以及目前状况等。

希望未来涵盖原住民以及更多族裔移民历史

因为21号码头的传统意义，另一个永久性展览是关于从这里登陆的欧洲各地移民的故事。

展览收集整理了当时留下的图片、人们登陆携带的物品、还原了移民登陆后的等待区，离开哈利法克斯乘坐的火车等等。

谈到移民博物馆的未来，施温哈默表示，自我们开办这些展览以来，加拿大公共历史版图最大的变化就是公布了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报告。

作为一个专注移民展览的博物馆，我们需要理解加拿大是被拓荒者殖民的地方。在这一点上，你知道，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同时，希望大家的合作努力能够抓住其中的精髓，这与我们迄今为止对移民历史的理解相关，我认为，对移民历史系统性的、特别的观点仍然有待发展。
—— 斯蒂文·施温哈默

疫情期，加拿大国家移民博物馆装修后重新向公众开放。
照片：RADIO-CANADA / YAN LIANG

来源：加广中文 | Yan L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