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潘学锋与太太桂琼：“希望当下的困境只是一次阵痛，能迎来更好的未来”

来自武汉的潘学锋与桂琼夫妇于1991年先后抵达加拿大卡尔加里市，从此在这里扎下了根。

潘学锋（Chris Pan）当年拿到了卡尔加里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奖学金，在那里完成了硕士和博士学位。之后，一直在石油业任职工程师，尤其是关于压裂技术研究，直到2015年石油业危机爆发。

在中国上大学的时候，桂琼（Joanne Gui）主修经济。来到卡尔加里之后，她曾尝试学习会计，但发现自己并不喜欢。1996年，她进入了皇家银行工作，直到现在。

他们的两个儿子也是在卡尔加里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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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琼和潘学锋夫妇最喜欢旅行。（本人提供）
照片：RADIO-CANADA

石油业的动荡影响深远

2000年左右，随着油砂和页岩开发技术方面的进步，石油和天然气工业吸引了很多投资者，进入发展高峰期。

潘学锋介绍说，要进行页岩气的开发，就离不开压裂。他的岩石力学背景与压裂技术有很大关联。所以，在2005年，他进入了开发公司，主要就是进行页岩的开发。

之后的九年，是加拿大石油业的黄金时代。直到2014年底，石油价格出现下跌，危机开始。

2015年，潘先生任职的公司开始裁员。他说，自己的年龄和职务都到了一个程度，这批人是最先被裁掉的。

他表示，当时自己对石油业的预测还没有现在这样悲观，以为只是遇到了石油业的又一次低谷 —— 它还会再起来的，历史上这个行业的高低起伏很正常。

之后的几年，他曾在新西兰和巴基斯坦参与一些短期的工程项目；也和六、七位朋友开过咨询公司，希望能够吸引投资公司，但都没有成功 —— 当时想吸引资金，投资能源方面，已经是非常困难了。

2019年，油价再次下跌，这让我真正意识到，石油业确实是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 你知道，甚至一度出现石油价格负值，就是你要花钱让人把油拉走 —— 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那之后，我决定干脆退休。
—— 潘学锋

他回忆，当时卡尔加里的很多工程公司几乎是裁到骨头，许多人丢了工作。他还算是好的，可以退休，很多人不得不离开阿尔加里寻找新的机会，也有的改行或者回流。

桂琼补充说，当然，退休也是无可奈何，工程师都希望一直能做下去，这是一种身份认同。

石油业走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个人的控制，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这是世界的潮流。我们只能接受和适应。
—— 潘学锋

桂琼：俩人职业不同，分担风险

桂琼喜欢文学，她说文学是最大的爱好，一直在坚持 —— 她还会把自己在工作上的趣事，和丈夫朋友周游世界的旅行等记录在自己的微信账号“坐行万里天马行空”当中。

转眼，她在银行已经工作了超过二十年。

说起目前的状况，她表示，我们两个人在不同领域工作，职业选择上是分散了风险。还有就是心态要好，经济上要有支持。华人嘛，当年经济好的时候，还是做了一些安排的。

桂琼和潘学锋夫妇与友人在 Waterton 国家公园露营。（微信）
照片：RADIO-CANADA

“第一代移民”

1991年7月，桂琼登陆加拿大，与潘学锋团聚。（本人提供）
照片：RADIO-CANADA

对于当年移民的决定，桂琼快人快语地说：“我非常满意这个选择”。

她举例说，同学中很少能有两个孩子的 —— 这一点自己感觉很幸运。

这么多年来，我发现自己更认同加拿大的价值观。我觉得，加拿大让你能真正做个敞亮的人，拥有自由的思维，真正发现自我。
—— 桂琼

她觉得，或许金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买不到健康和能够沉静下来的内心。

不过，俩人也谈及这一次大疫情中，加拿大发生了不少针对亚裔的仇恨、仇视事件。

总体上，作为少数族裔，华裔生活在加拿大还是很幸运的，歧视不能说没有，但政府的政策一直是支持多元和包容。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政策和社会，但从主要方面，少数族裔能有这样的政治正确的方向 —— 多元文化和包容是立法得到保护，我们应该珍惜。
—— 潘学锋

同样是在大疫情期，加拿大先后出现了“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原住民争取权益抗争、以及反亚裔歧视抗议，执政自由党政府也承认，加拿大存在系统性的种族歧视。

桂琼在银行工作二十多年，她的观察是，在底层经理层面，员工来自世界各地，中国、印度、菲律宾、巴基斯坦，可以说是个地球村。但是，职位越高，白人的比例越大，她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玻璃天花板吧。

她希望，到了自己的下一代，状况能够有所改变，但从职业上来说，第一代人还是做出了牺牲的。

潘学锋则介绍说，在石油行业，华裔是绝对少数，能够得到升职机会的更是凤毛麟角。

卡尔加里的优势与隐忧

在卡尔加里住了三十年，他们对这座城市充满感情。

桂琼说，卡尔加里不大，相对简单，主要是在这里遇到了很多志同道合、背景专业都接近的朋友。

疫情前，他们常常是呼朋唤友，一起去南美或是欧洲旅行，要不就在附近景色迷人的落基山脉湖边露营。

现在，经济没有前些年好了，卡尔加里所在的阿尔伯塔省如何在政策上作出调整，找到新的方向，成了他们关注的问题。

作为石油人，潘学锋一度对大众就石油业的批评感到忿忿不平。退休之后，隔着一段距离看自己的行业，他承认，石油能源开放和使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气候变化。从实际情况来看，新能源、电动车取代内燃机车的趋势不可抵挡，只会加速。整个阿尔伯塔省只能够慢慢做出转型，比如在高科技、旅游等行业。

桂琼则表示，自己对卡尔加里的未来有隐忧，石油危机对年轻一代也有很深的影响，如果他们不愿意留下来的话，对经济是非常不利的。很明显，年轻一代已经没有从前世代那种“石油工业可以做一辈子”的机会和概念了。

她说，“希望这只是一次阵痛，我们可能迎来一个更好的未来”。

来源：加广中文